范西

你想要的我都有。

【东纶】快意恩仇录


不用怕爱我,因为你爱到的是勇闯江湖努力不懈的一个人。


送给 @一道杠 的新年礼物,在一年的尾巴认识你是件值得纪念的事情,希望新的一年手哥事业顺利生活继续澎湃


*


二零零四年的夏天闷热且浮躁,他在不应该听到的熊蝉厚重的叫声当中收到一封电邮。十八岁的吴庚霖没有着急打开,而是点开自己的部落格看看今天又有什么奇葩的粉丝留言。

仅仅是不定时上传几张生活自拍,用现在的眼光来看拍得既没有构图也没有磨皮滤镜,不是曝光过度就是光线昏暗黑漆麻乌,放在当时居然就那么吸引了数量还不算少的人,每天都会来踩踩。

那个时候还没有彩虹屁这么一说,所有的夸赞还只停留在“好帅喔”这种不怎么真情实感的大实话层面,让听的人也没什么压力。

华研就是那个档口抛来的橄榄枝。

他叼着冰棍蹲在椅子上,对着邮件里简单清晰的邀约发了一会儿呆,8位数的号码在他脑内绕了一圈。

妈妈来敲门,说霖霖,该去上学了。

他咬掉最后一口冰块,舔了舔糖水浸染的木棍,舌苔压着“再来一根”的字样,他嗯了一声,在门口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下方之前,吴庚霖握着一只手机和一根吃光的冰棍从窗口一跃而下。

他轻巧地落地,回头对着空无一人的窗口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阳光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月牙似的投影。

他要去兑换属于他的再来一次。


吴庚霖的人生充满了变数。前半段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后半段是心有猛虎不得不撒丫子一路狂奔。

国小结束迁徙至大洋彼岸,没两年又搬回来,轻易改变了他的生长轨迹不说,父亲母亲宛若变性,一个疯狂投入工作,一个疯狂折磨孩子。他可以试图理解,但他不愿,那不是他那个年纪的小孩该去理解的东西,他只感受自己因此失掉了很多东西。

他的第一份勇敢来源于挣扎,以至于之后的一切他都在反抗,反抗权威,反抗世俗,反抗不平等,反抗平庸。反骨根植于胸腔,当他从阳台跳下去的时候,他最快乐的不是奔向哪里,而是从哪里挣脱。

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在奔向未必有那么想见的人的路上,吴庚霖在风里雀跃地唱着歌。


而第一次见到汪东城已经是半年后的事了。

他早已听说将要一起拍戏的同伴中有一个入行已久的人,拍过广告,拍过mv,不过都是给别人的,抬眼就看到一个大冬天只穿了背心加皮衣的大男孩抱着夸张的头盔急匆匆跑进来。

吴庚霖坐在地上,看他一边说着不好意思刚路上机车抛锚了,一边捋了捋过长的刘海甩出几滴汗。他的视线扫了一圈从头顶掠过,肌肉的形状在皮衣的桎梏下显得更加蓬勃。

一个走错季节的怪人,在冬天冒着暑气。

怪人一步步朝他走来,他在心里撇了撇嘴。

你的肱二头肌还得再练练。

汪东城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即回归刻意向上弯起的弧度,粗糙拙劣,又认真得一丝不苟。


他从开始就喜欢那两片唇瓣最原始的样子,微微向下撇了5°,是介于愠怒和冷淡之间的温带海洋,海洋被强行拎起一角,霎时间就天地倾覆。



命运安排这次会面明显不仅仅是为了三个月的拍摄期,当然起初没人料得到,只是从暂时的合作转变为被捆绑在一起的命运共同体,彼此之间的视线自然也跟着大为不同了。这就像是从各个部门抽调的同事来救急,然后突然告诉你以后都不用挪窝了——比起欣喜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谁会喜欢把自己的未来寄托给其实并不算熟的陌生人呢?

但偶尔,偶尔摆摆手,可以碰到另一只手背,不算热乎,只是个早有预谋的精心巧合。这让他觉得还不错。

在组合的筹备期,公司有一次请了个风水大师,美名其曰改名犹如逆天改命,对四个年轻人的命格摇头晃脑长吁短叹。

先生,不要故弄玄虚了吧。

吴庚霖眼睛还盯在对面的断掌上,感情线和智慧线合二为一,多事业有成,本位主义,感情与理智不会分割,据说手掌打人特别的疼。汪东城摊着手掌,突然抬眼,猝不及防掉进他的瞳孔里,伴随着那道线,陡然划开了他的喉咙。

你信吗?

汪东城张了张嘴,摆出无声的口型,在闹哄哄的提问中彼此心照不宣。

神叨叨的风水大师煞有介事,咬死了他们四个人的命格互相成就缺一不可,吴吉尊得去口不然容易落人口实舆论缠身,陈亦儒宜去耳不能耳朵根子太软动摇军心,吴庚霖水木过剩得补火和土,没点气力和重心容易大水冲了龙王庙,嗯汪东城这名字就改得不错。

怎么就不错了,他也缺土?

吴火土先生忿忿。

东成西就,便哪里都可以,把根扎在这里,人就不会飘了。


事实证明这位神棍大师确实靠着招摇撞骗坑了不少人,但也阴差阳错的,好歹留下了个炎亚纶,堪称瞎猫撞耗子史上最大功绩。

当然不是说他就是那只死耗子。

炎亚纶从此登堂入室,把吴庚霖挤到犄角旮旯,四肢捆绑,胶带封嘴,谨防泄露天机。然后乐极生悲,在出道之初就天降大祸,给自己搞成了一瘸一拐的风景线。

要说舞蹈有多难也不尽然,把脚练到十字韧带撕裂听上去就怪好笑的,实则是在学校打篮球就扭到,再加上排舞堆积,彻底断裂的那个瞬间,他其实并没多惊讶,这个瞬间终于是来了。随后因为过于疼痛,赖在地上满地打滚,哭得是石破天惊,把同事吓得关心过甚。

他们说亚纶不哭,这点小伤我们很快就治好了。他自己知道,这辈子他都不能再肆无忌惮地打篮球了。那个当口,他确实没有想到关于再也不能用力跳舞的事,他不爱跳舞。他们都不爱,甚至有两个人连唱歌都不爱。这样的四个人被扯在一起大概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善终。

炎亚纶不怕痛,也不怕痛了就哭,他更怕麻木。当他再也不能为自己流下一滴眼泪,炎亚纶还有什么存在必要呢。

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是个伪命题,所以汪东城只会抹掉他的眼泪。然后讲一个两个三个冷笑话,直到他笑了为止。


两根香蕉走在路上,前面的香蕉觉得很热就把外衣脱了,你猜后边的香蕉怎么样了?他摔了一个跟头。

有两个人同时掉进陷阱里,死了的人叫死人,活着的人叫什么?叫救命!

忘情水是谁给的?啊哈。



通常的,他第一个就笑得前仰后合。

他说汪东城你不要再这样了,你再这样我以后一个冷笑话就被拐跑了好没面子。

但汪东城唯一和他相像的地方就是死不悔改。


于是战争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还住在一块的时间里,他惯会蹬鼻子上脸,一向对人大度的处女座又冲他格外严苛。私自深夜外出结果被锁在门外,一大早又装若无其事的礼节性抱歉样子。

汪东城你有什么不满能不能直接跟我讲啊?

正常状态的汪东城会说我没有不满我怎么可能对队友有不满,大概是气昏头,直接丢出一句我讲了你会改?

他还真被问住了。

他会改吗?

犹豫的这三秒落入对方眼里就变成了“果然如此”,连“我就说吧”都不用宣之于口。他有时候确实得承认汪东城是对的,那也不意味着他就是错的。他也是对的,这世界同一个问题本就不止一个正答。

他没说的是,我要是改,你就会爱我吗,我要是改了,你还会爱我吗。

很好理解不是吗,他一面讲着要对方摘掉难看的面具,一面因掌握着全世界也许只有自己知道的面目而暗自窃喜,这是人类的劣根性无从更改,汪东城也是一样。

炎亚纶不性乖张还是炎亚纶吗,炎亚纶不张扬不恣意还值得爱吗。

他不会改,他要永远是羽毛漂亮的小怪物。



小怪物一路逢凶化吉,途遇大魔王命中滑铁卢。

魔王只要抬抬眼皮,暴击伤害叠加附带残血buff,怪物勇者知难而上积重难返越挫越勇甚至乐在其中,滑铁卢落日很美。他想如果有一天魔王变成了别人的魔王,他要在自己闯过的关卡前面放上此路不通的指示牌,错误示范以儆效尤。

…前面太冠冕堂皇,其实是不愿意分享他们曾经经历过的风光。国小课本就说,不足为外人道,该信。

是风光的吧?

横空出世,万众瞩目,一时无两。

他们在台上推搡拥抱,在台下温存争吵。

冬天顶着静电也要在被窝里牵手,夏天粘着汗液抵在墙壁亲吻。他最中意的嘴唇厚实而干燥,被他弄得湿漉漉亮晶晶的样子是那么好看,他都舍不得咬,可汪东城会给他疼痛。汪东城看不得他太得意,他的吃痛表情像能为短暂的亲密做一个等价交换。他会咬在舌尖或者舌根,长成一个无人知晓的溃疡。

他那时气喘吁吁说汪东城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叫掩耳盗铃?

故事里所有的无人知晓其实都是人尽皆知。


平心而论,他真的拥有过非常纯粹快乐的时光,在疼痛发酵得酣畅淋漓的以后想来也是算不上遗憾的。炎亚纶真实地拥有过汪东城的喜怒哀乐,时至今日依然是举世无双。

他要每一段经历都对得起炎亚纶在这世上存活的璀璨漂亮。

当每个人都说他生病了,他也只是扪心自问,确认他和自己的病理相处得很好,不会对世界造成伤害。

某一天,突然有人对他说:你知道吗,大东解约了。

是嘛。

吴庚霖代替炎亚纶回答,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他模棱两口地晃晃脑袋,像在点头。


汪东城你知道你以后再也不会碰到像我一样的人了吧?



年初的时候在电视台碰到黄子佼,大前辈笑着和他说了几分钟话,提到十年前一群半大小子上节目,在他这儿留下了个东西,至今没人来取,节目都已经没了,再存着也没什么意义,想着物归原主,又着实碰不上其他人。

他这算是赶巧,本着不给人添麻烦的原则,勉为其难接受了史前遗留物,应的是云里雾里,等拿到手的时候他才真正确认了是有这段记忆。

久远的时代曾有一段时间特别流行时空穿梭,争相给过去的自己留一段话或是给未来的某个自己寄去信件,时光宝盒应运而生。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木盒,锁一捏就开,内里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封存,又倏地重见天日。


一本漫画,一本画集,两张相片,就是全部了。写给十年后的自己的字迹早已蒸发彻底,仅凭残存的记忆实在不靠谱,他拿着那本《灌篮高手》,封面上的红发都不再鲜艳,他想这真是一本好漫画,年轻的时候教你比你天才的人甚至比你更努力,人到中年让你平和地接受青春就是和遗憾伴生。

我不遗憾,我只是不圆满。

炎亚纶按下跳动的心脏,拾起手边的两张相片,稚嫩的脸庞泛黄又卷边,长发的吴吉尊和妈妈为数不多的合影留念,还是小孩子的陈亦儒幸福快乐的全家合照,他想下次有机会可以真的物归原主,毕竟这些东西是真的对各自有意义。对十年后的自己想说什么,吴尊和辰亦儒不约而同地把故事留给了家人。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还躺在盒子里的另一本书,书的主人吝啬到不肯给未来的他留下任何一个字。

油盐不进的自我,连他都要甘拜下风。炎亚纶关上盒子,他对这本画集的熟悉程度比他想的还要后遗症严重,十年前被公司要求写个序言,他捱到最后一刻才把字打过去。

现在他不打算还了。

当年汪东城就欠他一本。

如果他要,他可以还他一个冷笑话。


魔王和勇者相遇了,你猜谁赢?

当然是勇者了,因为狭路相逢勇者胜。


魔王不知道的是,勇者有一千条命。输掉就从头再来,直到赢了为止。

只是现在勇者需要补蓝补血补武器耐久,所以请魔王再等等他吧。


他希望汪东城永远是那个样子,藏在面具下密不透风,叫人看不真切,只叫他看得透亮,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做恒久不变的神奇动物。

而他爱的那个人,选择了被他爱,选择了被他念念不忘,选择在历久弥新的时间里,不进则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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